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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龟背(2 / 3)

却的骸骨风化蹉跎成最后造物,如入殓的白衣最后覆盖在曾经鲜艳跳动的大地心口,凛冬伴随万物吊唁在此刻降临。杨青阑嫁来蛮族不至一年,临近寒冬牙帐城内便陆陆续续地死人,每十二日死一人,皆四肢残缺死状凄惨,从寻常牧民到小可汗之子,如今已是第八人,幢幢黑影在入夜的帐后悄然滋长,族中老人都称是盘龙大神发怒降了罚。小可汗于幼子死后七日请大巫在祭坛上作法,寻觅真凶

午时天色并不明朗,败絮厚云与凛冽朔风一齐在天穹涂抹一幅昏昏雪意云垂野。奴隶们在祭坛上堆起高高的草垛,死人被掏得空空如也的尸体平放其上,四周高高低低簇拥着兽骨法器,刚刚宰杀的牲畜热气腾腾将血浇在坛中。身形佝偻的大巫拾级而上,披发赤足,脖挂穿骨项链,手握古旧铜铃,像烧透了的一截炭块。他将一只占卜龟甲掷入草垛,骤然大火窜起,奏歌齐响,他摇着铃如遭附魔一般跳动呼喊,念出沸腾般的吊诡咒语,铜铃震颤撕裂雪幕。

杨青阑和颜贞本就坐在最近处,他什么都不懂,倒也不怕,只觉得好玩,像第一次听曲看戏的稚童,双眼被火光映得熠熠发亮,时不时用手肘碰碰她冲她比划。杨青阑低下眼从衣袍中翻出一只龟甲,玉白如脂,纹路细腻,夏朝杨氏的起家史与巫术有密如藕丝的关系,她自小便把玩过不少这类物件。

火焰在跳动,火蛇在扭窜,铃声鼓声咒语共编一曲怪力乱神,草垛被围在中央,焚烧的尸体有如搅入沸水的油滴,剧烈挣扎弹动起来。火焰尖上脱萃而出的团团浓烟逐渐扭曲成一张痛苦嘶喊的人脸,烟黑双唇于苍蓝虚空中张阖。人群中惊声四起,杨青阑额上渐渐沁出细密薄汗,本就血色浅淡的嘴唇越发苍白如蜡,揣在手中的龟甲逐渐焦黑发烫,好似凭空被烈火灼烧。颜贞发觉,紧张兮兮地拥住她,哑声的喉舌倒不出一词半句,杨青阑将食指搁在他唇上,摇了摇头,他眨眨眼,也不看作法了,只专注地盯住她,倒像怕她下一秒就融作雪水。

火焰熄灭那刻大巫从一片焦黑余烬中捡出一片龟甲,双手捧着呈至小可汗面前,小可汗细细看了半晌,忽然面色铁青地站起来指着身后一人直呼“拿下”。那人黑发黑眼身材瘦削的汉人模样,是当初杨青阑和亲队伍中的一个文官,受小可汗赏识便留下来做事,被一众蛮族士兵摁倒在地口鼻揉进雪泥才反应过来,摇着头嘶声说冤枉,却仍是被架起双臂拖了下去。他匍匐在地面色灰败下去,最后一刻抬头望了眼杨青阑,目光尖如铁钩。杨青阑错开视线,手中的巾帕揩过嘴角,鲜血渗入大红艳丽的牡丹绣纹,了无痕迹。

三?水

小可汗下令将汉人文官于五日后处以极刑,惹得部族内人心惶惶的疑案似乎就这么了结。杨青阑发觉自己寓所内的服侍奴隶被尽数换过一批后并不如何意外,那个文官曾是她的随从,多少提点了小可汗要对她这个表面上全然无害的残废稍加留意,夜里坐在轮椅上被女侍推进寝帐时她才略感意外。阿塔尔颜贞坐在床榻边,身侧一个老奴举着一本薄册子不知念着什么,他困惑地眨着眼,看她进来双眼才亮起,冲她笑着招了招手。

老奴和女侍一同退出寝帐,留下那本薄册子被阿塔尔颜贞像急于分享新奇玩意儿的孩童一般翻开凑到她面前,她稍微挑起眉梢,倒没料见会是描绘男女交媾的春宫图。颜贞又打开床边的一只漆金木匣,从中陆陆续续翻出些小玩意儿来,杨青阑一眼扫过去便看见雕成大大小小圆柱的暖玉,镂空精巧的缅铃,两只一对的纯金夹环,不知装着何物的青白瓷瓶,配合春宫图的琳琅淫器一股脑倾倒在床上,被阿塔尔颜贞好奇地戳戳碰碰,翻弄着研究用途,反倒像孩童手中的拨浪鼓或木陀螺。

杨青阑觉得有趣,小可汗想要一个更柔弱更好控制的王族后代,居然宁可向一个心智宛如孩童的人灌输床笫知识。她俯下身,从被褥上捡起一件玉器,用一端戳了戳旁边人的脸颊,问到:“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成年男人的深挺眉眼间浮现出幼童的好奇,比划着手语问她,是什么。

杨青阑忍不住笑,声音像一匹烫过的绢布放得又柔又哑:“玩具,好玩的东西。”

苍青眼珠里浮现的兴致像翠玉的反光,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她,慢慢比划着问,怎么玩。

他们从未行过房事,如此情态倒让杨青阑忆起最初来到北疆,她的腿疾尚未痊愈,便被绫罗锦缎与胭脂水粉打扮得当塞进披红挂彩的寝帐里,半晌后掀开帐帘闯进来的阿塔尔颜贞便是如此,好奇又全无警惕地望着她。

“我教你。”细瘦手指按在男人的襟口,体格差异给人一种矫健公狼被纤细绣线束住的荒谬之感。阿塔尔颜贞困惑却顺从地躺下去,眼睛亮亮地盯着她,似乎好奇着她的举止。杨青阑一直觉得他太过于轻信与人,或许不只对她如此,像只初生的幼犬,心智自从十岁的大病起便掉进琥珀里封存至今,所有尔虞我诈都与他无关。

蛮族的衣物并不难脱,用手指挑开几根系带便松松垮垮地敞开,像拆开包裹糕点的一层纸,浅麦肤色在烛火炙烤下呈现一种桂花糕的细腻质感。完全一副成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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