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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修魔(3 / 4)

赵元韫这头,也是京城夫人圈子里的一桩怪谈。

这孩子生出来没归到王府主母的名下,也没见王爷把哪位姨娘收房,想必是府里奴婢心大了,爬上主子的床才留的种。

主母既不要他,王府里便再无容身之处,敬武公主可怜稚子无辜,便收至膝下养了几年,结果养着养着,竟然长成了讨债的冤孽,怎么教也不见好。还没满十岁,在府里早已是人厌狗嫌,下人见了,都得掩一掩鼻子、翻一翻白眼,谁也不拿他当正经主子看。

吕雩心知此子实算得大胤异数,便花了不少心思打听究竟。原来那刘钰说的全是正理,赵元韫的生母确是王府一名贱婢,连书房里服侍书墨的体面大丫鬟也够不上,不过是在伺候酒醉的老爷洗脚时被强拉上榻消了火才结下珠胎。

婢子哪有什么高远志向,能不挨板子,再吃一口饱饭就算是烧了高香。发觉自己怀上身孕自然吓破了胆,想自行打胎,又怕王爷治罪,可即便保住胎儿,因着去母留子的法旨,她这条小命也算是提前断送了。

肚子里的东西没手没脚,便算不得人。做母亲的一咬牙一跺脚,从相熟的仆役那寻了药来打,可还未打下来就被敬武公主逮个正着,问明经过后将那婢女锁在房里老实待产。

孩子呱呱坠地的当晚,一条白绫送走了临楼王府那身不由己的可悲魂灵。

敬武公主慈悲为怀,毕竟还隔了两重,关键得看当爹的心意。可赵诞连自己的骨血都毫不在意,生出来也没去瞧过,还是赵元韫长到三四岁,拎了柄小木剑在中庭比划功法被他瞧见,他才晓得自己膝下还有这么个人。

这就是延平元年,临楼王府的庶孽赵元韫。他是早熟早慧一只小鹰,羽翼未丰时翻不出天去,于是敛起翅膀,徘徊在人世的边缘冷眼旁观。

没有人料想得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会手揽大权,成为这座王府,乃至整个大胤的幕后隐主。

老君殿中,吕雩追思过往,眸中沉凝如许。

“道中有句古话,‘修神先修魔,修魔先修人’,我一直参悟不透,直至见了那人才有些体会。”

鬼脸儿侏儒挠头,“打哑谜似的,这话我更不懂了。”

“临楼王的手段,你与我皆降服不住。他的心思更无人能解。二十年前,我在他孩子似的神情底下看见一副成熟的魂灵,他约莫是有种寡薄的症候。叫人……总不大安心。”

侏儒拍手大笑道:“原来是在意这个,寡薄算得上甚么大事,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帝王病呢!”

吕雩闻言眉心渐舒,亦笑开了回:“你说的也在理。论心智,论手段,若不选他,想是我吕雩满头糠草。可生为女子,却不免还是报了些奢望,想求一个万中无一的可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师出同门,我不管你的闲事,你却需记得万万莫要拦我的路,否则——休怪道主铁腕无情。”

她说这话时神态自若,笑容也宽和,鬼脸儿侏儒却吓得汗毛直耸,身子愈发矮下去,扁着一张鸭子嘴瓮声瓮气道:“师妹息怒,咱俩……咱俩其实修的是一个道啊!”

吕雩轻嘻,不置可否。

“你看你,我不过说两句闲话,你就恼了。这算什么大德贤师?你应当帮衬着小皇帝说两句话,劝我归附于你等才是!”侏儒又支棱起来摇头晃脑,两个伶仃的小脚斜插在地上直蹦跶。

“没什么好劝的,我自己也涉局未深。只是我这人生来一副好手气,赌运极佳,这一回也必不会赔上老本。”

吕雩远望着高悬的月,唇角挂上悠远的笑,“我中榜眼那年也是十八岁。只是无论当年还是现在,我都有的可选,而她眼下还由不得自己。不过……后生可畏,或许可以期待。”

侏儒瘪了瘪嘴,不作回应。

他眼珠黝黑,精光湛湛,不似寻常老者般浑浊泛黄,此刻盯紧了吕雩上下细瞧。

她穿的是一件紫黄相间的天师道袍,却又与寻常天师袍服在精细处有些微妙的区别。

看罢多时,俶尔嘿嘿一乐,转了话题道:“少见你穿这件旧袍子。你这是要出远门?”

“我要出去一趟,见见旧友,想是有人又按捺不住了。书院的事儿我已安排下去,后续烦请你多上心。”

“去哪儿啊?”侏儒连忙问。

“先北后南吧。”

“临行之际,我也没什么好送师妹的,就给你卜上一卦。”

他闭眼捏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好半晌才从眼睑当中启开条细缝,怪模怪样的。

“波澜得迭,常陷穷困,动不如静,有才无命。凶卦,凶卦!师妹,大事不好,这北方你去不得呀。”

侏儒一副嬉皮笑脸,被吕平章一拂尘正正抽在眉心当间,唉哟一声怪叫倒了下去。

“黑瞎子乱解签。怎么我这儿卜的全是吉兆?”

他拍拍尘土,一边爬起身子,一边煞有介事道:“解签讲究一个事在人为。我见是凶的,你见总是吉的,看来师妹此次途中有天命之人。是那小皇帝?”

吕雩但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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