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太平的灵气都快要被榨干了。
薛灵秀死死按住那法修胸口涓涓流出的血,祭出斩情针,那针在半空中悬了片刻,又无力地跌下去。
血海弥漫,昏天黑地,尸体穿着黑袍,穿着甲胄,脸色惨白,层层叠叠,已经分不清是谁,她将唇角的血抹掉,一笑:“你挺牛。”
魔修已经站在她面前,愕然道:“你就不怕死吗?”
“自己最怕什么,就觉得别人也一定要怕什么。”云闲将宿迟的手臂摆好,艰难起身,道:“活了八百年了,还这么胆小如鼠,现在事情败露,就怕的要跑路。你多活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别人只活二十年,都比你有意思多了。对,我说的别人,就是我。”
魔修青筋一崩,冷笑起来:“现在除了嘴硬,还能有什么?”
“有什么?这可就能说了……”云闲说着说着,视线错向他身后,讶异道:“圣女,你来了!”
魔修真是为她这弱智小把戏感到好笑:“这种烂招,你也以为——”
他话音未落,即墨姝一绸缎抽到他脑袋上,瞬间偏了偏头,痛呼一声。
“……”魔修抬眼,脸上的淤青之印迅速蔓延,他阴沉道:“即墨,你对我出手?”
云闲快速把宿迟搬到旁边,暗暗心惊。
就方才即墨姝那个力度,都够把仲长尧脑浆抽出来了,这魔修竟然只是偏了偏头。
即墨姝站在他身后,漠然道:“不然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想吞噬我的元神?”魔修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大笑三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心思你也敢对我动?!”
半空之中,紫光黑光不断相击,即墨姝熟悉的蛊毒香氛缓缓铺散开来,将这块天地蒙上了一层朦胧薄纱。
她本不该现在出来的。
最好的局面,自然是两败俱伤,可现在,魔修虽然伤了,但伤的明显不如她的预期。
即墨姝快速躲开魔修的大手,在薄纱中短促地看了云闲一眼。
云闲仰头看她,那头的柳絮沮丧道:“她这是,让我们走的意思吗……”
可现在走,还能走去哪里。
到处都在魔修的掌控之下。
整个主城都在屏障之中,就算外面来了怎样多的人马,进不去,出不来,众人就像被困在瓮中,总有被杀光的时候。到时候,魔修夺了先天灵种,那可是汇聚一国的灵气所在,不仅能让魔修的伤体迅速痊愈,他若要逃走也不是难事,之后再隐姓埋名……也不知又有什么小国会受害。
“总能找到办法。再坚持一下!”云闲将宿迟背上,抬眼道:“郡主呢?”
唐无可似乎是听见她的声音,走了过来。
“郡主,现在我们……”
唐无可却没在她身前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走。
那儿是即墨姝和魔修的战场,余波四溅,一道紫光击中她的小腿,瞬间一个血洞,她一声都没有吭,直直栽了下去。
魔修听闻声音,狂喜之余,道:“住手!”
唐无可像是察觉不到痛楚,她又站了起来,尘烟之中,即墨姝已然负伤,身上累累血迹。
魔修足尖点地,便要过去,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满心愉悦地伸出手,就要捏碎唐无可的头颅,却在距离一寸之时生生停住。
那是他几百年来的预感,从未出错。
眼神不对,她的眼神不对。
之前的每一任郡主,在被他杀时才如梦初醒,怨恨的有;哭喊着求他饶命,恐惧的有;明白一切后放弃挣扎,悲凉的也有,但没有一个,像她这般。
……没有痛楚,没有悲凉,满是升腾的杀意。
“你要干什么?”魔修脊骨窜上凉意,他甚至在这毫无修为的弱女子面前退了半步,道:“我问你要干什么?!”
“你之前说过的话,我也想问。”唐无可嘴唇干裂,轻声道:“你来这里之前,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吗?”
魔修瞳孔微缩。
“是因为大家都不挣扎,大家都不反抗,所以,你没想过吧。”
唐无可摇摇头,道:“这些天来,我有想过,为什么在我之前,没有人告诉你这个道理?想不通啊,想不通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要接受这样的命运,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久了,就没有一个人说不呢?哪怕只有一个,我也不会这么难受。”
“怎么想,怎么想都不明白。”唐无可木然地摇摇头,“所以我不想了。我只知道,既然没有人告诉你,那就让我来吧。既然没有人来终结这荒唐的一切,那也让我来吧。”
她没有哭,似乎只是不值得,唐无可看向唐央,他手上还拿着自己儿子被吃剩下的半条腿,已经吓傻了。
“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唐无可茫然说,“可是,云姑娘,柳姑娘,小师父,还有,雅荷……”
她最后最微弱的反抗,就是像孩子一样昭告天下。
她就算是死